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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播楠楠 影音先锋(正文)

日期:2023-08-18

来源:玫瑰财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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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学弟是2011年的社团纳新,我们在食堂门口搭了一个舞台,让社团乐队、歌手来表演,吸引了一大批新进校园的学弟学妹们排队填报名表,不到中午,手里的报名表已经厚厚一摞,社长抱着大堆汽水,心满意足地挥手让大家休息。

    学弟是趁着主唱下台的那瞬间冲上去的,松松垮垮的运动装,白得发光、面无表情的脸依旧能辨析到无所畏惧,带着黑色发箍,扎成小辫的头发在阳光下特别柔顺。他扯住吉他手低头说了两句,又走到后面颇熟练地勾上鼓手的肩。

    熟悉的旋律,刚平复下来的围观者又躁动了。

    他在唱:“潮起潮落是什么都不为潮起潮落是什么都不为潮起潮落是什么都不为”

    他唱得很专注,也很安静,立在舞台前端,原来摇滚的台风也可以这样。熠熠生辉。

    一曲毕,台下观众增加了好几圈,有人喊安可。

    他又唱起了《向阳花》,没有磨合,鼓手跟了好几句才跟上,但清唱让他的音色一览无遗,我用余光看到了社长眼神里的赞赏,副社说上一次有这样赞赏的社团歌手,已经是地区小有名气的独立歌手了,她的第一张唱片词曲混音都是社长一手包办的。

    “学姐学姐,他好像谢天笑啊,你看他的头发。”一个小学妹抓着我手里的报名表:“学姐,我要一张报名表。”

    戏剧表演系的学弟无需筛选顺利加入了社团,抓着我手的小学妹也顺利的追到了学弟。

    去学弟的出租屋,他正和小学妹在沙发上吃饭,外卖,一份炒饭,一份炒粉。小学妹热情地拉我进门,从门后面的箱子里拿出一瓶可乐欢快地递给我。

    2015年的毕业季,好像就业形势并没有比我们那一届要好,每个人都很焦虑。社长后来成立的影音工作室,也开始接一些手机铃声批发的业务,拍一些小公司的宣传片,人员来来去去。

    “姐,你刚进来的时候看见了吗对面,对面那个巷子,等我赚到”

    “滚!”小学妹放下筷子使劲掐着他胳膊,打断了他的话,顺势交换了两人手中的饭盒。他笑嘻嘻地接过饭盒扒啦几口,又腾出手薅了薅小学妹的头发。“社长给我录了一张专辑,在淘宝上卖,姐,你没买吧,我给你唱。”

    没等我回答,他麻利起身,口里含着筷子到小书架上拿来了吉他。唱了一首旋律我不太熟悉的歌,小学妹边吃饭,边跟着哼唱。我没有告诉他,我其实买了那张专辑,他剪短头发拍的mv也有仔细看。

    我说:要不一起去创业吧,我们做了大半年了,求婚策划,在遍地是黄金遍地是理想和态度的城市,专门坑那些人傻钱多的客户。

    他在那首歌的结尾处停了停,就着最后一口饭,用力咀嚼。

    “这活不能接。”

    “为什么”

    “做好了是功德,做不好是命案。”

    4999.5,4999.0,4998.0.我不停地刷着百度推广的账号,刚刚充值进去的钱以可见的速度在减少。回到首页搜索关键词,工作室的推广出现在第四条,不停刷新,没有成效,又去后台添加了两个关键词。

    “都两个月没见了,她不会来的。”

    “我会设计好每一个环节。”

    “这样承担的风险太大!”

    “再不接活工作室每个人都得吃土。”

    4211.0,4200.5,4185.5有同行在恶意点击!完了!忘了设置上限!手忙脚乱关掉后台,再进搜索页面,果然冲到了第一。一个月的线上推广经费,不到五分钟,花掉了五分之一,零接单,零咨询。

    学弟和合伙人还在为一单生意要不要接争得面红耳赤,他不想接这单生意,因为他刚刚失去小学妹,觉得这单生意的胜算太小。贫瘠的时候哪能顾得了能不能接,我笃定,这个单一定会接下来,毕竟账上的最后一笔巨款我们决定孤注一掷,全都用来网上推广了。

    签下合同后,我们准备了AB两套方案,策划做了整整三十页,详细到女主如果生气,会走哪个方位出来后的应对思路、电影放到多少分钟多少秒的时候播放视频、第几个路人出现的时候应该是红玫瑰还是香槟玫瑰动用了工作室所有的道具,还去外面租了个航拍器,请了五个朋友一起执行。

    “楠楠,拍这个视频是想郑重地道个歉,这次你离开,于我而言,是遭受了史无前例的打击,我是不个不太擅长表白的人”

    耳麦里男主正深情款款地道歉,躲在最后排应对情况变化的学弟差点暴走,虽然是工作室给男主设计好的台词,但听起来真是太恶心了。

    求婚果真失败了,需要退客户百分之四十的钱。其实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想到,家暴分手半年后,让共同朋友的把女朋友骗到电影院,找了家求婚公司策划一场求婚成功的几率率有多小,但是我们接下了。所以结果没有坏,只有更坏,男主飞香港特意买的戒指丢了,价值四万八。女主情绪激动,场面很混乱,没有人记得戒指是在谁手中,可一开始是在学弟手中。

    几个人凑了凑,执意赔了戒指的钱。

    没几天,工作室关门了,再也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工作室关门那天,几个人抱着几百支批发来还没有用完的香槟玫瑰在地铁口见人就送,学弟拖着音响,在地铁口唱歌,一首接一首。

    回来后大家痛快地砸碎了营业执照的玻璃框,学弟坐在沙发上,给我发了一个红包。他说:168,一路发。

    落荒而逃,对于那座无所不能的城市不再存有半点幻想,我回家做了图书编辑,学弟不甘心,回生长的小县城继续做婚礼策划执行,生意不错。

    他说:小城市农村婚礼其实没有什么好策划的,中式的,场面要大,地毯要长,锣鼓要响,凤冠霞帔轿子马,火盆射箭舞狮子,再搭个舞台请上地方栏目剧那些长辈熟知的演员主持走个场,算是十里八乡都是极其轰动的了。西式的,搭个华庭都会觉得洋气得不行,大荧幕上用ae随便套个模板做相册轮番播,吃饭的时候我拿着吉他穿个西装唱首歌或者表演个节目客户都会觉得自己挺有钱的,最重要的是,事后剪辑出来的视频一定要长,所有亲戚所有过程都要拍进去,镜头无所谓,杂音无所谓,只要长,热热闹闹的就好。

    初次见面一身莽撞唱着谢天笑歌的学弟终于摸索出了致富经验。他跑来找我,刚下火车就要请我吃饭,说是谢谢我。

    菜刚刚上齐,他挂断电话。他说:“姐,我得回去了,有一个挺大的急单,合伙人搞不定。下次咱们再聊。”

    他的合伙人是他的小学同学,开了一个复印店,没有经验,但在县城中心有门面。学弟匆忙赶了回去的动车,我一个人吃完了一大桌火锅。

    事实证明,他回去是应该的,因为那场婚礼,他表演节目的时候,一个拍栏目剧的导演看中了他,导演问他愿不愿意去当栏目剧演员。他欣喜答应,戏剧表演出身的他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拍了很多狗血的但中年妇女挚爱的短剧,在剧组拍了几个月,一会儿是某家不听话的儿子,一会是受尽委屈的上门女婿,有一回还演了一个六十岁富婆包养的小白脸

    “其他都好,就是不赚钱。”他吐槽。

    他穿着一个藏青色的袍子,这集他负责的是栏目剧的评说部分,拿着扇子摇头晃脑的样子有点可笑。执行导演喊休息,大家围着机子回看效果,他跑过去,发了一圈烟。

    “姐,你帮我一回。今晚上我要去和县教育局的负责人吃饭,到时候你就说你是我们团队的编剧,你随意回答几句就成,我估计也他们也问不出太专业的东西,但是怕万一,你在这里我有个底。”

    “什么活”

    “一个培训机构和教育局合作的少儿系列片。拍十几集就好,每集不超过二十分钟,也不用有一个完整的故事,随便写一写,那些家长有的是钱,为了孩子什么钱都哗哗往外走;在写一些食品安全告诫小孩平时要注意卫生,不要吃外面的辣条,还要写一些要学生文明礼貌尊师敬长就好,教育局需要那些。”学弟侃侃而谈,一切在握的样子。

    “你哪里接的单挺大的啊。”

    “导演那里截的胡,我比他报价低了八十万,还送了几万块礼,这次去聊应该差不多了。”

    “这样不好吧。”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社长说的,你忘了”

    “你人脉挺广啊,连报价都摸得清楚。”

    他努努嘴,方向是刚刚发了一轮烟的那边。

    晚饭吃得很愉快,学弟一脸无惧,偏偏态度特别谦和。培训班的副校长开口问了问剧本的计划,我按照学弟说的回答,一个没有说多少话的中年男人点点头。

    学弟笑得很开心。

    回来的路上我问他,资金哪里来,设备怎么去添置,团队怎么去组建。他说设备能租的就租,团队能外包的就外包,不能包的还有剧组那边有人,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再不济小城市也还是可以找出几个不错的婚庆团队的,他始终没有提一个剧组运转的起步基金。

    再后来去讨论稿子,才知道他在乡下的地下赌场借了五十万高利贷。

    我感叹他胆子真大,他说又被坑了,外包的剪辑团队太弱,得重新找人。

    我嘲笑他发际线越来越高,他告诉我小学妹也过来帮忙了。

    在我花了几个月终于做出了一本新图书之后,学弟拿到了最后一笔款,靠那一单,他成了我们这一圈,靠自己能力的第一个百万富翁,不,两百万富翁。

    学弟又回去做他的婚礼策划了,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原因。

    早上五点,迷迷瞪瞪,小学妹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学弟跳楼了,我第一反应是去翻他的朋友圈。

    最近几个月,打球,吃火锅,唱k,工作,旅行,朋友一群一群,照片上笑得挺好看的,没有半点崩溃的样子,一切都很好,也会越来越好的趋势。

    这是我朋友圈第三个离开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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